七予

【双团花 严唐】烽烟尽（二）

抚慰马上就要见到胜利曙光的亲爱的～@青椒炒牛 等你归来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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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、初遇

1931年，暑假时，周文终于有机会去探望方天翼了。唐山海也同他一起去，说是要感受一下军校的生活氛围。

南京的天气异常炎热，闷得人透不过气，树上的知了叫个没完。刚到南京的这些日子，周文没睡过一个安稳觉。

方天翼在军校的考试持续了四天。第五天一大早，周文和唐山海就来到学校门口等着方天翼。

将近一年未见，只是靠着鸿雁传书的两人已经是迫不及待了。方天翼刚一出校门，就飞也似的跑过去抱住周文，狠狠地揉在了怀里。

“小文儿！想死我了！”

“我也是……”周文打量着面前又黑又瘦的人，心疼的要落下眼泪来。他脸色绯红，却忍着激动推开方天翼，示意他唐山海还在。

“哟！山海妹妹也来了？有失远迎！”方天翼挑着眉，坏笑着道。

“方哥你又取笑我！我堂堂七尺男儿……再这么玩笑别怪我要翻脸了！”唐山海又羞又恼，咬着下唇别过头去。

周文怕唐山海真动了气，忙安慰道：“你别理他，他就是贫嘴，等会儿看我怎么收拾他！”

“哎呀！怎么收拾我啊？”方天翼捏了捏周文的脸，却被那人狠狠踩了一脚，“哎哟哎哟！错了错了还不行！”

三个人正说笑着，从军校里又走出几名年龄相仿的年轻人，有的直接勾上方天翼的肩，都用羡慕的眼神看着他，其中一个黑大个儿调笑着说：“天啊，这就是小文儿吧？这一年可把咱方同学想坏了呢！”

一句话说完，所有人都跟着起哄似的怪叫起来，有的还吹起口哨。

“行啦行啦！都别给老子添乱了！今天我做东，请大家好好吃一顿！”方天翼搂过周文的腰，不忘招呼唐山海，“山海，走！请你吃正宗的金陵菜！”

唐山海应着，也跟了上去，却发觉队伍里有双眼睛一直紧盯着自己。敏感如他，放慢脚步，等着那人慢慢靠近自己。

“你是上海人吗？”那人同样敏锐的察觉到唐山海的反应，率先开口道。

“我是湖南永州人！”唐山海并无防备，痛快答道，同时礼貌的向那人点了点头。

听着唐山海柔和清亮的嗓音，那人忍不住又偷偷多看了唐山海几眼，清了清嗓子，伸出了手：“你好！我叫陈深。是方天翼的室友。”

唐山海停住脚步，彬彬有礼的回握住那只手，修长细嫩若葱根的手指在陈深的手里流连了一下就要离开。陈深却紧紧握着不愿放开那只如女子般纤美的柔荑。

唐山海抿了抿嘴唇，用力往回将手抽出，面露尴尬神色。

陈深心里美得不行，面上却无甚变化：“走！跟上去！”


晚饭时，大家都喝了不少酒，因为考试结束，心情自然愉悦。至于周文，平日里在家可谓循规蹈矩，虽得周父宠溺，却也不敢放肆痛饮。

这一次大家都是毫无顾忌，喝的畅快淋漓。

周文的酒量都是方天翼偷偷喂出来的，尽管还不算太好，但也比唐山海强很多。

唐山海刚喝了两杯，脸便红起来，粉红色的脸颊衬得那精致的五官更加好看。

陈深看出唐山海不胜酒力，关心道：“小唐不会喝酒吗？”

“怎么不会？我酒量好的很呐！”唐山海说完又灌了一杯下肚。

周文将杯子抢过：“平时你都是滴酒不沾的！少喝些吧！”他见天色渐晚，对方天翼道：“天晚了，我和山海要回去了！”

“急什么！一会儿我还想带你去逛秦淮夜市呢！”

这时，陈深凑过来，拍了拍方天翼的肩膀：“我可以送小唐回去。”

周文扶住唐山海道：“是啊！山海要醉了，不然我把他先送回去吧！”

谁知此话一出，却遭到唐山海的反对：“不用了！我可以自己回去，这里离旅社又不远！”

说着话，挣开周文的手，站起来走了几步，脚步还算稳健。

没等众人反应过来，唐山海已经走出了小馆。

“路上小心啊！山海！”周文知道唐山海的脾气，已经决定的事，从不愿别人插手，而且短短一段路，的确也没什么问题，自己也正好私心陪一陪方天翼。


唐山海还未走多远，就觉一股酒劲儿直往头上撞。湖南人很少喝黄酒，他从不知道这酒的后劲儿竟这么大。脚步有些踉跄，迷糊着有些分不清方向。胃里一阵搅动，他赶紧弯腰捂着嘴，从西服内兜里掏出一块手帕。

又走了几步，实在坚持不住，想马上找个人少的背静处吐一下。

恍惚间，跌跌撞撞的往前走着，一不小心就跌进了一个宽广的怀抱。

那人将唐山海扶住，皱着眉问道：“你没事吧？”怀里的人满身酒气，因着醉酒而显得柔若无骨的身子就着自己的胳膊想要重新站直。

看着唐山海的穿戴打扮，心想着，这定是哪家的浪荡公子。

唐山海头昏沉着，看不清眼前的人，只听着那冷酷漠然的声音。

就着夏夜潮湿的微风，他敏锐的嗅觉还捕捉到一种清冽的苦沉香味，闻久了还有一丝糖味的回甘。

“失礼！”刚说了两个字又是一阵反胃，疾步走到路边扶着墙呕吐起来。

吐出以后，瞬间就清醒许多。四肢一下子冰冷起来，浑身泄了劲儿，便蹲在地上，冷汗出透了，每一个毛孔仿佛都在渗酒一般。

待胃里不那么翻腾了，才扶着墙慢慢起身，一扭头，那路人竟然还没走。

这大晚上的，一个黑黢黢的高大人影站在一边不声不响的盯着自己吐完全程，也是有些瘆人。

“刚才真是抱歉……太失礼了！”

尽管盛夏，那人仍然一身藏蓝色苎布制的中山装，外面的小立领和内里白衬衣的小领叠在一起，远远的就能看到，整齐又雅致。瞧得出，这是个衣着考究的人。

“你……没事吧？”声音依旧是冷的，却如清冽的泉水，涌进了唐山海的心。

“没事……”

难道等在那里，是在担心他？

想到这，心里的恐惧也少了几分，他大着胆子走近了些。

在南京街道上特有的吊式路灯的光亮下，唐山海清楚的看见了那张棱角分明，瘦削黝黑却犹如一件雕工完美的玉石像般的脸，那张同声音一样冷的脸。分明二十几岁的年纪，但看起来却要成熟许多。

那人不动如松地站在自己面前，仿佛亘古前就存在着，一直等在这里……

头仍是昏沉，身上没了力气，一阵盛夏微凉的晚风吹过，都让唐山海不禁打着颤。

“如不介意，我可以送你回家！”声音表情依旧不变，但话语却足以动人。

“不用了，多谢！”唐山海缩着身子，婉拒了。

陌生人之间，还是保持距离为妙！今天已然如此失态，那人不会以为他是个风流纨绔的公子哥才好！

奇怪……为何会这样在意对方的感受？

走出几步，还是忍不住惦记身后的人。回头去看，那人仍伫立在夜色中，仿佛因为担心，所以目送自己一般。

心里忽然踏实许多，长舒了一口气，往旅社走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