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方天翼 周卫国】暮雪成川（八）
原创便宜儿子上线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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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、这一年春节 上
1966年的春节很早，人们从前一年年底就开始为过节做准备了。自从周卫国认识了方天翼，他就不再害怕过年了。哪怕只有两个人，方天翼也总能让家里充满年味。
今年也不例外，方天翼早早的就把家里布置起来了。贴吊钱，贴窗花，置办年货，还弄来了两个灯笼挂在了家门口。
“方军长需要帮忙吗？”周卫国放下手里的书，看着方天翼登梯爬高的打扫房间，他明显感觉到方天翼不如前几年利落了。
“不用，你看你的书，帮忙还不够添乱的！”
“怎么说话呢？”周卫国走过去，把抹布递给方天翼，“对了，小蔡呢？”
“我让小蔡早点回老家了。孩子家里还有爹妈等着呢。”
“对啊！还是你考虑的周全！”
“哈哈，难得夸我！”方天翼站在椅子上，边收拾边哈哈地笑着，“对了，想想过节吃什么，我得赶紧准备。等徐虎他们来了，咱们还得招待不是？”
“还是方大厨想吧，兄弟们不挑！还是过去那几样就挺好的，有酒不就成了。”
方天翼刚要迈腿下椅子，周卫国适时地把手递了过去。方天翼心里一暖，就着那只手平稳落地：“那好，我算算，你，我，徐虎，赵杰，王富贵，王文渊，还有咱家麻花儿……一共七个人，杨大力不来了？”
“大力家老大今年娶媳妇，头一年可不得一起过。”
“哦，那我就去准备七个人的年夜饭。”
“你别总叫崇正麻花儿了！人家孩子乐不乐意啊！”
“当我方天翼的干儿子，他不乐意也得乐意！”
“当初还不是你逼着人家王文渊给你的，好意思说！”
方天翼翻了个白眼：“那是他王文渊的荣幸！我没逼他改姓就算对得起他了！”
除夕这天，方天翼摸着黑就起来了。周卫国也睡不着，躺在被窝里听着动静。迷迷糊糊的，等天光有些放亮了，他才睁开眼，伸了个懒腰。
周卫国洗漱干净，拿着那件穿了许多年洗得有些发白的65式军装，喊了一声：“老方。”
几秒钟的功夫，方天翼就进了屋，他抢过周卫国手里的那件旧衣服：“大过年的怎么还穿这件？”方天翼从五斗橱里拿出了几件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，“试试这几件。”
“你买的？”
“是啊！特意给你买的新衣服！”方天翼帮着周卫国脱了睡衣，为他穿上一件崭新的白色厚棉布的衬衣。他将扣子一粒一粒地为周卫国系好，周卫国用右手把衣服拉的板板的，一条褶皱都没有。
方天翼又拿过一件驼色的羊毛开衫，给周卫国套在外面。
“穿了一辈子军装，穿这个不习惯啊！”
“不习惯也得习惯！改改风格嘛！这件衣服我特意去百货公司给你挑的！”
“合着今天我就得穿这个哄着你乐？”
方天翼系上最后一粒扣子，又把衣服拽了拽：“那敢情好啊！”来，套上裤子，早上刚给你熨好的。” 他从衣架上拿过那条垂感极好的藏蓝色西裤，在周卫国身上比了比。
周卫国无奈，但大过年的也不想拂了方天翼的好意，便硬着头皮把裤子穿上了。
最后，方天翼拿出一双黑色的皮鞋帮周卫国穿在脚上。
“多少年没穿过了，我怕我穿这个不会走路了。”
“今天家里来人，你不得打扮打扮啊！尤其你们团的那几个，每次来都挑三拣四，好像我欺负你了似的。”
“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啊！”
方天翼又为周卫国从头到脚整理了一遍，把人拉到镜子前面：“看看，好看吗？”
周卫国看着镜子里的自己，真的好像年轻许多，而且整个人的感觉都不一样了，他不得不承认，方天翼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，这衣服穿在他身上既合身，又不突兀，心里感动不已：“方军长眼光的确不错。”
方天翼被周卫国一夸，美得嘴都合不上了：“来，梳梳头吧。”
周卫国坐在镜子前的椅子上，方天翼拿过梳子为他梳着头发。梳子的齿擦过头皮，让人舒服。
收拾整齐后，周卫国站起身，跟方天翼面对面站着，这才仔细的看了看。那人衬衣外也套了件浅灰色的淡格子毛衫，下面搭了一条深灰色的裤子。整个人显得成熟稳重，好看极了，自己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。
等一切准备停当，也是快到中午了。吃了午饭，两人在客厅里边喝着茶，边等人。
徐虎和赵杰午后就结伴到了周卫国家。方天翼开门的时候还往外看了看。
“首长别看了，就我们俩，没别人了！”
“哦。”方天翼有点失落，把两人迎进来，“老周，你们团的人来了！”
周卫国在厨房烧水，听着方天翼这话，透着一股浓浓的醋意。放下手里的活，他赶紧跑出去，三个人激动的抱在一起。
“团长，我们来早了吗？”赵杰看了看周卫国，又瞥了瞥方天翼，“首长好像不太高兴啊。”
周卫国嘴角一挑：“别理他，什么都得他第一才好了。”
“团长，这一年怎么样？身体还好吗？”徐虎一进门就打量着周卫国，除了周卫国他什么都不在意。
“挺好的，这不是方军长每天关怀照料嘛，多好的领导！”
方天翼本来端了两杯茶出来，一听周卫国这话，扭头又回去了：“老周，端茶来！”
周卫国撇撇嘴：“来了来了。”进了厨房，就看见方天翼老大不乐意，摔碟子摔碗的。
“怎么跟个小孩儿似的？就只能你们团的先来你才有面子是吧？”
“我说了么？我可什么都没说！你是小人之心！”方天翼洗着苹果道，“谁让前两天王文渊那个兔崽子电话里还说早来呢！这都几点了？”
“人家不是离着远吗？合着人家非得一晚上不睡，半夜爬起来开车过来？不讲理！”
正说着话，门外又想起了一阵敲门声。
方天翼赶紧跑出去，开门一看，可把他乐坏了。
“干爹！”门口站着一个十七八的大小伙子，个子高挑，一看见方天翼就往他怀里扑。
“哎哟！大麻花儿终于来了！想死干爹了！”方天翼拍了拍那孩子的背，“让干爹看看又长高了没？”
他一边摸着那孩子的脑袋，一边说道：“真是长大了！跟我年轻时一模一样！跟你爸一点也不像！”
“我爸也说我像您！还说我们家有我天天就是鸡飞狗跳的！”
“他说的这是好话吗？”方天翼开怀笑着，忽然想起：“诶？你爸呢？”
“外面停车呢，我爸都没叫司机，说怕您等急了，我们俩半夜就开车出门了。”
方天翼听见这句话，心里才舒服许多。
正说着话，王文渊一溜小跑，跑进院子里，看见方天翼和儿子站在门口，有点得意道：“怎么样？来的够早吧？”
方天翼理都没理他，搂着干儿子就进了屋，留下王文渊一脸懵，随后也进了屋。
“老周，看看谁来了？”
周卫国看见那孩子也是爱的不行，一把搂在怀里：“一年不见，崇正又长大了！”
“周伯伯好！”王崇正也紧紧抱住周卫国，然后道，“您给我的书都看完了，今天来还要借几本。”
“好啊！年轻人就要多学习，多读书，别像有些人看见字儿多了就晕。”
方天翼假装没听见，从厨房里拿了好多零食出来：“麻花儿，这是干爹特意给你准备的，多吃点啊！”
大家都一一问好，等到快吃年夜饭了，王富贵才不紧不慢的来了。
“嚯，来的够早的！”方天翼看见他就没好气。 “嘿嘿，这不我家老大媳妇刚生完孩子，我得帮忙看孩子啊！”
方天翼一拍大腿：“哎哟，真是人不可貌相！都当爷爷了，这叫什么来着？傻人有傻福吧？”
王富贵被方天翼这么一说，立马找不到北了，嘴都咧到腮帮子上了，也不计较方天翼话里带刺儿。
“行啊！老子也他妈当把真爷爷，哪天把你孙子抱来借我玩几天呗？”
周卫国从桌子底下狠狠踹了方天翼一脚。方天翼这才闭了嘴，若无其事的起身拿酒去了。
晚饭时，曾经过命的兄弟开怀畅饮，推杯换盏。
这一年除夕，平安喜乐，求之不得！
平时冷冷清清的小院里，今天终于热闹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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