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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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方天翼 周卫国】暮雪成川(二十九)

二十九、父亲

1977年12月,恢复高考。在周卫国的鼓励和辅导下,徐琪经过一年时间的备考,终于以优异的成绩,考取了一所全国重点的军医大学。

学校招生选拔严格,专业更是要求苛刻,可是徐琪抱定决心一定要考进去。她喜欢学医,曾经自己的母亲也是一名军医,如今女承母业,也是了了自己的一桩心愿。

开学之前,周卫国提出要带徐琪去祭拜徐虎。

当年,在方天翼的努力下,抢回了徐虎一家人的尸体,并且托人把他们入土为安。在当时,这样的行为不敢张扬,所以连墓碑都没有立。

方天翼回来后做的第一件事,就是让小蔡帮他把徐虎一家的墓修好。

因为旅途并不遥远,坐了不到两个小时的车就到了地方。

一路上,三个人谁也不说话,尤其是周卫国,脸上的表情只有凝重。

时隔十一年,对于徐琪来说,父母、兄长,只剩下了一抔黄土,和她的两行清泪……

徐琪蹲下烧纸,边聊天似的说着两位伯伯对自己的细心照顾。她不敢说的太多,一直偷偷看着周卫国,生怕自己哪句话说的不妥了,又会勾人心思。

周卫国仔仔细细的擦拭着两块墓碑,不假他人之手,每一寸灰,都亲手抚去。

擦净后,他坐在徐虎墓前,斟好两杯酒。一杯洒向黄土,一杯一饮而尽:“兄弟,你看,闺女长大了。”

他又接连喝了两杯,酒过愁肠,忽然冒出一句话:“你不应该把闺女交给我,闺女跟着我受苦了……你知道吗,虎子……我对不起你……”

眼角的泪未曾断过,惹得徐琪也哭了起来,她蹲下来,擦着周卫国脸上的泪:“哪有?我哪受过半点委屈?周伯伯……”

方天翼怕周卫国过于激动,将人抱起来,让他靠在怀里:“徐虎会明白的,大家都明白。”周卫国还要举起酒瓶,接着喝。方天翼一把抢下来:“老周,咱回去喝行吗?”

周卫国挣开方天翼的手,稳了稳身子:“小琪,以后每年都要来祭拜你的亲人,不要忘记!即使以后我们都不在了,没有人再带你来,你自己要认得路……”

“老周,你喝多了!”方天翼扶着周卫国,对着徐琪道,“回去吧。”

周卫国上了车就一直沉沉睡着。

到了家,方天翼把人安置好。

此刻,他只希望周卫国能安安稳稳的睡上一觉。

午饭做好后,徐琪陪着周卫国出了卧室,那人的精神明显好了许多。

吃饭时,徐琪给周卫国和方天翼夹菜,周卫国也回着筷子。 “行啦行啦!自己吃吧,总共就咱仨,夹来夹去的。”方天翼看着那两人哭笑不得。

“爸爸爱吃这个菜,要多吃点。”说着话,她又夹了些放进周卫国碗里。

方天翼和周卫国同时听到了那个陌生而又熟悉的称呼。 周卫国脸色陡然间就变了,他紧紧地皱着眉:“你刚刚叫什么?”

“爸爸……”徐琪鼓起勇气,“其实我早就想这样叫了……我小时候就知道爸爸永远不会再回来接我了,这些年,我早就把您当作……”

周卫国啪的一声,把桌子拍得直晃,他的身子剧烈的颤抖着,用一种极为愤怒失望的眼神看着徐琪:“再让我听到,你就永远别进这个家门了!”

说完,站起身,踉踉跄跄地进了卧室,“嘭”的一声,门被狠狠关上了。

徐琪的眼泪失控般的落下来,一种难以言说的委屈让她忍不住呜咽出声。

方天翼把她揽进怀里,拍了拍她的背:“这么聪明的孩子,怎么办起傻事来了?”他心里也是堵得难受。

“可是在我心里,周伯伯他就是……”

方天翼苦笑着:“这么多年,你还是不了解你周伯伯,傻孩子!”

周卫国回到卧室,心口炸裂般,已经疼的快要窒息。他再也坚持不住,倚着门滑落下去,气息混乱的粗喘着。

直到整个人蜷缩在了地板上,冷汗浸湿了衬衣,他咬着牙,努力的不发出一点声响。忍着忍着,一切就模糊起来,眼皮犯沉,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。

他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叫醒的。又累又困,只想好好睡一会儿,却不能如愿。

活动了几下,感觉身上有了些力气,他挣扎着站起来,四肢冰冷着,脚下像踩了棉花一样。

打开门,方天翼站在门口。

那种他最怕见到的慌乱中带着恐惧的眼神正盯着自己:“老周……”方天翼扶住周卫国的胳膊,“还好吗?”

周卫国点点头。

方天翼把人送回到床上,他从未见过周卫国这样憔悴,灰白的面色,看起来疲惫不堪。

那是一种用尽气力之后的心力交瘁。

“累了吧?再睡会儿,我陪你!”方天翼拉过被子,想要扶周卫国躺好。

“不想睡,想喝酒……”

“等你睡醒了,我陪你喝。”

“现在就想喝……”周卫国要下床,却被方天翼拦住。

“别赌气了好吗?还不是跟自己过不去!”难得的,方天翼神情中有些不悦,“闺女明天就去学校了,这一走就是半年……”

周卫国靠在床上,垂下眼帘:“人呢?”

“收拾行李呢!一直不敢进来,我去叫她?”方天翼太了解周卫国了,那人的心哪儿最软,哪儿最硬,他一清二楚。

徐琪被叫进来,看见靠在床上,憔悴不堪的周卫国,眼泪又止不住的落下来:“周伯伯……”

方天翼适时的出了门,屋里只剩那两个人。

周卫国伸出手,徐琪走过去,拉住那只手,紧紧的握着。 “上午回来的时候,我做了个梦。”周卫国闭上眼睛,“梦见你父亲……他说自己已经没有什么牵挂了,可以安心的睡了……”

一颗泪从周卫国眼角滚落,却滴在了徐琪的心上,充满着苦难的灼热,仿佛能将她的心烧出个洞。

“听你父亲这样说,本来我是很高兴的。可是,你那么一叫……周伯伯就真成了不仁不义的罪人了……”

徐琪抽泣着,她终于明白了周卫国的心结是什么了。

“你永远都姓徐,叫徐琪。”他抬起手为徐琪擦着眼泪,“你父亲永远都是徐虎,我周卫国何德何能啊……”

徐琪点了点头,却是泣不成声。

“行了,不哭了!”周卫国也抹了抹眼角的泪,“东西都收拾好了吗?一走就是小半年的……”

徐琪努力的平复着自己的情绪:“都收拾好了,好在不是很远。放假我就回家陪周伯伯……”坐到周卫国身边,像小时候一样靠在他的怀里,“周伯伯好好照顾自己,少喝些酒,多给我写信。”

“好!”周卫国笑着,回抱着徐琪,他忽然想起什么,“对了,书房里桌子上我写了些东西,你得带上。”

徐琪有些好奇:“我去看看!”等她回来时,脸上忍不住挂着笑,挥了挥那一摞纸:“原来周伯伯还担心我写不好自己的名字啊!”

他把东西拿到周卫国面前,摊开来,那是一打白色的书皮纸,每一张上面都有一个用工整潇洒的笔体写的“徐琪”。

周卫国也笑起来:“你写的名字怎么看怎么丑,不知道我准备的够不够,带上吧。”

徐琪看着周卫国澄澈的笑脸,也扫去了心头的阴霾,她把那些书皮抱在怀中,视若珍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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