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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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方天翼 周卫国】暮雪成川(一)

补完团花,后妈体质已经不能控制体内的洪荒之力了……

背景时间点:反右到文革

严肃正经文(摊手),认真考证过,但求看文别认真……

私设如山,ooc,慎入…… 

因为时代背景,所以是虐文,但争取有甜,一定HE。 

最后,又雷又冷,欢迎寄刀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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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、一场运动 (上)

对于经历过枪林弹雨的人来说,和平年代虽然难得,却不适宜生存。斗志被磨干净了也就什么都剩不下了。

周卫国时常这样想。

不过,好在有个方天翼在身边纠缠着他,他也来不及想得太多。

自从解放战争时认识了方天翼,他人生中最灰暗的几年才算是熬过去了。

那几年中,陈怡被暗杀牺牲,自己身边的兄弟一个个离去,战火蔓延到了自己同胞的身上。

他甚至一度不敢举枪,不愿打仗。

别人打仗是为了自己的信仰,而自己呢?

那时,方天翼保护着他,两股作战力量整编起来,是方天翼在替他冲锋陷阵。

从那时起,每当他看到方天翼看着自己那种慌乱无措又担心不已的眼神时,不管自己有任何想法也不得不敷衍过去。

已届不惑的周卫国,真的是越来越看不懂自己。

解放后,当全中国人民都沉浸在兴奋欣喜之中,周卫国曾想过结束自己的生命,他的存在与这个时代显得格格不入。

抗美援朝回来后,因为一身伤病,只能在部队做些文职工作,虽然军衔还在,但是人却没什么作用了。

每天忙碌的反倒是方天翼。方军长不仅要处理军政要务,还要负责家里的大事小情。

经常看见军长穿梭于附近的菜场之中,部队供给的食物好像已经不能满足他,他曾经跟周卫国说过这样的一句话:有他在,绝不吃食堂。


1957年,根据“整风运动”的指示,开始了大规模反右运动。

1958年,这股风吹进了部队里。

“周卫国同志,我军区现成立反右小组进驻你部。现暂停你的一切职务,请自觉接受组织调查。”

“为什么?”周卫国眼都不抬,继续拿着水舀浇花。

和平年代,无仗可打,对于死不了的人,不知道是付出多大耐性才培养出了饲弄花草的情趣。

“你已经被划分为右派分子!哪这么多为什么?”

“你能解释解释什么是他妈右派分子吗?”周卫国直起身子,高大的影子盖在了两个年轻人身上。

“你是资产阶级出身,又曾经是是国民党!谁知道当初你是为什么才加入我党的!”

周卫国把手里的舀子摔到一边:“老子还用得着跟你解释这个?”

“你……你耍什么耍!”其中一个有些慌乱,吓得话都说不利索,“你……更……更说明你有反革命意图!”

“老子要是反革命,还能让你们这群小王八蛋站在这废话吗?”

买菜回来的方天翼还没进门就听见家里吵吵起来。

他跑进门,便看见周卫国扔在地上的水舀和三个情绪激动的人。

“老周,怎么了?”

还没等周卫国回话,那两人中的一个接话道:“方天翼,你也是右派分子,不过念在你是老党员,又在我军担任要职,这次对你留职查看暂不处理!”

方天翼皱着眉一脸莫名其妙,想骂人又不知道从何说起:“两位同志这都哪跟哪啊?反右运动反到我们头上来了?”

“你们都是资产阶级出身!思想上都是顽固退化的!必须进行批评改造。”

方天翼知道,跟这两人不能讲道理,便问道:“二位打算怎么处理?”

“这个要听上级具体指示,我们已经传达命令了!明天周卫国同志就要到党反右小组报道!” 那两人放下一摞材料,“好好反省,争取宽大处理。”说完,便出了门。

周卫国走过去,捡起水舀,继续浇花。浇一点水,就要把水舀放下,用唯一的右手再摆弄一下花叶:“今天吃什么?”

“明天我陪你去!”

“吃什么?”

方天翼走过去,把水舀拿了过来:“这事儿没这么简单!我必须跟你一起去!”

周卫国长出了一口气,转身走进厨房,拿了个大号搪瓷饭盆,就往外走。

“干嘛去?”方天翼一着急,天津话都蹦出来了。

“去食堂打饭啊!”

方天翼将人揪回来,放在沙发上:“你先看看他们这些玩意儿,知己知彼嘛!我去做饭!”

说完,把那些材料从文件袋里一一拿出来,放在茶几上。拎着菜进了厨房。

周卫国随手拿起一份材料,上面写着对右派分子的划分标准,以及几类主要的处分决定。

周卫国越看越糊涂,却越来越清晰地记起当年虎头山上的张仁杰。

吃晚饭时,周卫国一言不发。

方天翼从酒柜里拿了瓶酒,倒了两杯,推到周卫国跟前:“部队里最近闹得也很凶。”

“你也被处分了?”周卫国抬眼看着方天翼。

“我还好,只是查看,职务都停了。”方天翼语气平淡,并没有什么情绪上的起伏。

周卫国把面前的酒一饮而尽,这么骄傲的人,竟然把话说的如此平静:“这叫还好?”

“好啊!怎么不好!从明天起,我一天三顿饭给你换着花样做!”

周卫国拿过酒瓶给各自又倒了一杯:“那好啊,明天想吃鱼。”

“好嘞!那就做你最爱吃的糖醋鲤鱼!”

两只杯子碰在了一起。

转天一大早,方天翼发现身边已经没了人。坏了!准是昨天让周卫国灌得多了!他就是明摆着不想让自己跟着。

周卫国因为身体原因,时常在家休息,哪里了解外面现在的情况。

自己在部队摸爬滚打这么多年,早就学会了审时度势,周卫国却早已不问世事,他哪知道如今世道是个什么样子。

方天翼越想越后怕,赶紧跑到军区刚刚成立的反右小组去了。

方天翼到了地方,并没有看到周卫国,只是有人告知他周卫国要进行隔离审查,不能回家了。方天翼有点蒙,他知道以周卫国的性子,一定会出事的。慌乱中,他想起了南方局的老领导。他要北上!

这之前,他找到了部队里一切能够动用的关系,最后还是没能见到人,却只是说可以给他带些家里的东西送进来。

方天翼稳了稳心神,先去了菜场,买了条新鲜的鲤鱼,回到家认认真真地做了一道糖醋鱼。然后让自己的警卫员小蔡送到周卫国隔离的地方。

周卫国早就做好了准备,这种事情,毕竟不是第一次经历。他没跟方天翼提起过张仁杰的事,那是他心里永远的一道疤。但是他心里的疤又何止这一条。

住的地方比看守所强一点,却是泛着一股子霉味。比起那个方天翼精心布置的家,简直天壤之别。

他靠墙坐着,想了想自己前半生的经历,他知道什么是政治,也知道自己身上可以挖掘的问题太多太多了。

任谁,也帮不了他,不过他也无所谓。

下午的时候,小蔡给他送来了方天翼做的鱼。周卫国看了看那鱼,眼睛里有些酸涩,他揉了揉,把鱼拿出来看见底下压着一张字条,上面只有两个字:等我。

字体刚劲潇洒,是方天翼的字。

“好,等你……”周卫国小声嘟囔着,然后把鱼吃了个干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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